内容创作领域为何频频成为人类与AI冲突的重灾区？AI到底是“助手”还是“输出”？番茄小说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新熵原创

作者：Amigo 编辑：久利

字节跳动希望在网络文学领域复制过去的成功。

12年前，字节跳动旗下的资讯分发平台今日头条，依靠AI算法推荐，几乎免费爬取海量互联网资讯，以极低的成本获取UGC用户生成内容，然后不断调整推荐，让算法让内容主动找到用户，打败了当时仍沿用传统内容采编分发模式的几大互联网新闻门户平台。

同样是内容领域管家婆三期必开一码一肖，但不同的是，字节跳动现在不仅希望AI取代编辑的角色，还期望其取代网络作家。

近日，字节跳动旗下番茄小说被曝在其作者合同中加入AI条款新澳天天开奖资料大全，拟其签约作者的作品及所有相关内容数据（包括作品名称、简介、梗概、章节、人物、作者个人资料等）均须授权番茄小说的AI模型（包括内容、信息、封面图片等）由平台进行训练，作者不得起诉平台侵权。

同样，曾经饱受今日头条之苦的新闻内容创作者如今处境更加糟糕，番茄小说和其背后的公司字节跳动再度成为行业“黑马”，成为全国首家拿下今日头条的新闻内容创作者。不得不说，现在的网络写作平台还在以过去的方式瓜分互联网流量红利，但如今互联网已经转型AI，优质数据比流量更有价值。更重要但不同的是，看似实力较弱的网络作家们比过去的新闻媒体平台更勇于打出第一枪，甚至逼得番茄小说屈服删除了原来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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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协议让一大批作家反目成仇

前不久，也曾上演过一场人类与AI的冲突，无人驾驶汽车萝卜快跑与武汉出租车司机、网约车司机的对决，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其中一条代表性观点是：“汽车取代了AI，马车、马车司机都能开汽车，现在无人驾驶汽车取代出租车，出租车司机能做什么？”这背后是一个经常被提及的老问题——AI会取代人类吗？

尤其是在人满为患、日益内向的网约车行业，人类与AI的矛盾更加凸显。有网友调侃：“在这个伟大的新时代，快递员、外卖小哥、滴滴司机，到底哪个更适合做有梦想的年轻人？”可见，快递员、外卖小哥、网约车司机已经成为社会各类闲散人员的蓄水池。

据青山资本发布的《2023年平台从业者年中消费报告》显示，我国注册的网约车司机总数已突破1亿，且每天仍有2万余名新司机注册。根据网约车司机证统计，2022年网约车司机证数量同比增长32.6%，2023年相比2022年增长近5倍。

从声量来看，网络作家与番茄小说AI之争，虽然远不如武汉出租车/滴滴司机与萝卜跑路那场热闹AI 竟要取代网文创作者，内容创作领域将何去何从？，但如果从业人数来看，网络作家其实可以与快递员、外卖小哥、网约车司机并列。据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2023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底，我国网络文学平台常驻作者总数已达2929.43万人，且大多为80后、90后，正值风华正茂，是创造社会价值的主力军。

考虑到番茄小说在网络文学领域的霸主地位，网络作家与AI的冲突势必爆发。根据研究机构Quest的数据，番茄小说是目前互联网上拥有最多网络文学读者的平台。截至2023年12月，其月活跃用户达到惊人的1.92亿，远超第二、第三名的七猫小说9000万和掌阅6300万。

番茄小说要求作者几乎免费地将自己硬编码的内容提供给AI模型训练，这让不少网络写手担心自己会“养虎为患”。如果未来网络写作平台的AI模型能够自动生成网络文章，作者们就会被“废弃”，没有生存之道，而可怕的是，这种可怕的猜测正在变成现实。

据网友爆料，番茄小说网站出现了一位名为“江原说书”的疑似AI作者。该账号在短短三个月内发布了200多部作品，更新速度和频率异常，显然超出了正常作者的范畴。一天能更新1万字的作家，已经是佼佼者了。虽然番茄小说表示“没有发表过任何纯AI创作的作品，不会在违背作者个人意愿的情况下使用AI写作能力”，但几分钟内就能生成数万字的作品，还是有可能的。AI账号显然让作者们心生恐慌。

人工智能是协助作者创作还是取代作者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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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在线写作，降本增效新利器

AI虽然不能创作原创作品，但却充满“套路”，在网络文学界，最受欢迎的文章往往是那些有爆点、有刺激点、剧情推进密集的文章，这些“刺激点”需要作者不断升级、作弊、剧情等，而这其中又充满套路，这就导致网络文学按照一定的固定套路形成了不同的流派，比如系统流、无限流、种田流、灵能恢复流，固定的“套路”正是AI所擅长的，只要AI模型学习到大量套路模板网文，就能根据上述网文风格的提示词、规则，批量生成符合“套路”的网文和剧情。

此外，在番茄小说等依靠广告盈利的免费网络阅读平台上，大部分免费用户对网络小说的质量要求不高，只求“量大吃饱”，网络小说的剧情特点使其适合对质量要求不高的用户，番茄小说为AI网络小说生成提供了温床。

番茄小说的协议一方面不对作者进行相关AI训练进行补偿；另一方面，如果作者后期发现AI在自己的作品中使用了类似的剧情、人物名，由于该协议的存在，作者将无法再维权。这相当于作者本该获得的利润被部分转给了平台。不过，在各方的联合抵制下，番茄小说开始做出让步，表示“对于签订了补充协议或者签订了包含AI条款的合同的作者，如有疑虑，可通过后台进行反馈，并开放渠道协助尽快解决相关AI条款。”

但很明显，网络文学平台的初衷已经开始转变，从“开发能够帮助作者大幅提升写作效率和阅读体验的辅助工具”，到在AI的“供给侧”彻底改变网络作家的生活。毕竟，网络写作平台不仅是流量和网络写作推荐的评判者，更是作者背后的资金靠山。当平台开发所谓的AI写作助手时，生活挂在平台上的网络写作作者确实很难安心。

网络文学平台想要利用AI降本增效，但这必然会影响创作者的收入，根据三大网络文学平台之一阅文集团2023年财报，其全年总营收为70.12亿元，其中内容成本为16.46亿元，包括版权和作者稿酬，占集团总营收的19.8%。这也意味着，网络文学平台每年需要拿出营收的五分之一，其中利润的百分之一要给作者。

我们来看看阅文集团各项成本的构成情况，除了占支出大头的内容成本外，平台发行成本8.08亿元，占收入的11.1%；电视剧、网剧、动画及电影制作成本6.31亿元，占收入的11.1%。公司能在内容成本和电视剧、网剧、动画及电影上利用AI大幅降本增效的只有制作成本和制作成本两个选项，而这两个选项恰好都属于内容创作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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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侵权，法律尚不能惩罚平台

内容创作领域确实是AIGC的重灾区。今年3月，美国知名科技创投公司a16z统计了月访问量最高的50个AI应用，其中内容编辑、内容制作、情感陪伴等领域的AI产品应用占比分别为25%、10%，合计接近70%管家婆一肖一马最早出图，而内容编辑和内容制作是AI产品最多的赛道，合计占比超过50%。这意味着，全球最受欢迎的50个AI应用中，超过一半都是关于内容生成的。

据量子比特数据显示，AI写作应用也是国内AIGC领域数量最多的产品，其实不止番茄小说，各大网络写作平台也早已推出了自己的AI写作应用，而更深层次上看，这些网络写作平台背后都背负着互联网巨头的影子，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网络文学平台之间的竞争，而是互联网时代的巨头们对未来AI时代的投资押注。

比如七猫小说的AI助手，背靠百度和百度文艺易言模式；阅文的“阅文秒笔”和“作家助手秒笔版”背靠大股东腾讯控股，集团旗下有腾讯混元大模式，巨额投资国内大模式独角兽月之暗面；阿里巴巴旗下夸克、金山旗下办公平台WPS等，也都推出了AI写作应用；更别提番茄小说背后的字节跳动和豆包了…… 这就是为什么在内容创作领域，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还是在绘画、文字、图片、声音、视频等领域，AI与人类创作者的冲突是最频繁、最激烈的。

虽然目前看来，率先尝试新技术的番茄小说在各方压力下做出了让步，网络作家似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如果放眼全球，人类作家与人工智能公司仍在竞争。首先，不管使用人类创作者内容的公司是人工智能还是互联网，从版权纠纷的角度来看，内容似乎总是被创新成不同的形式进行传播，而创作者的版权往往让位于技术的创新应用。

从收录大量实体图书、将电子书整合到谷歌搜索功能的谷歌图书，到揽获互联网各机构媒体“免费新闻”的今日头条，前者凭借“合理使用”原则胜诉，后者则在平台做大后通过流量收入进行补偿、买下部分新闻版权，二者都以相对较小的代价获得了海量内容。

在人工智能时代，人类与AI之间最具代表性的冲突，一是《纽约时报》与《好莱坞报道》的针锋相对；二是好莱坞对AI的暧昧态度。去年12月27日，《纽约时报》起诉《好莱坞报道》提起的版权侵权诉讼，其版权方以其内容训练AI，并在生成结果时产生相同的“逐字摘录”为由，以“与新闻机构合作，创造新机会”为由回应，称此举为新闻出版商带来了流量，在“合理使用”原则下具有一定的公益属性。截至目前，双方的诉讼尚未结束。

好莱坞对AI的态度更是分歧重重，不少从业者尝试利用Sora、、、等AI工具，甚至自己创业，以谋取优势；与此同时，也有不少演员担心自己所属公司的形象、肖像、声音遭到AI公司的滥用，积极起诉维权。可见好莱坞既希望拥抱AI大幅缩减成本，也希望在AI横行之际牢牢把握自己的版权利益。

目前，全球范围内还在积极探索制定人工智能相关法律。例如，欧盟刚刚实施全球首个关于人工智能的综合性法规《人工智能法案》，其中明确提出，人工智能生成的音频、视频、文字和图像等内容均可被检测为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美国的一项提案《AIGC版权披露法案》要求人工智能企业披露其训练中使用的受版权保护的作品；我国去年实施的《生成性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则强调不得利用算法数据和平台优势进行不正当竞争和垄断。

对于技术乐观主义者来说，这次AI版权问题或许只是新一轮新技术蔓延带来的一个小问题，然而对于依靠网络写作谋生的亿万网络作家来说，在AI时代，哪怕是一粒沙子，也是千斤重。